黄色文学永久地址: huangsewenxue.com 最新的免翻地发布:huangsewenxue.net 自动回复邮箱:bijiyinxiang@gmail.com   那名士兵似乎终于忍耐到了极限,大吼一声向我们两冲过来,长剑在空中反射着致命的反光,好像还残留着没有擦干的血迹。   我在极度的恐惧中闭上了眼睛,听到蕾伊发出一声尖叫,然后是赤裸裸的柔软物体被切开的声音。      惨白的月光下,鲜血缓缓地滴落在干燥的沙地上,渗入沙土中,看起来像是黑色的。   希丽躺在地上,无神的双目低垂,发出虚弱的喘气声。暗红色的血泊渐渐从她身下的地面中扩散开。   咣当。   铁剑落在地上,醉酒的士兵好像支撑不住酒力,整个人趴在希丽的身上,脸靠在希丽的脸侧。   他的胸口插着那把短短的小刀,只剩下一截刀柄还在体外,鲜血汩汩地从伤口流出,流到他身下的希丽身上。   他一直耀武扬威地挥舞着的剑上,原来一滴血也没有。   「希丽……希丽!」蕾伊踉踉跄跄地跑过来,摸起希丽的一只手,「希丽……你没事吧?」   希丽动了动嘴巴,但是没有说出话。她虚弱地摇摇头,脸色白得吓人。   远处的营地传来喧闹声,火光渐渐亮了起来,渐渐向这边靠近。看起来,我们这里的动静被其他人听到了。   蕾伊神色一凛,对我说道:「丽伊,快点过来帮忙!」   我们两个费了好大的劲才把那名士兵从希丽的身上推开,他就像石块一样沉,身上湿漉漉的,散发着骇人的血腥味。   翻过身来后,那张死去的脸语气说是愤怒,不如说是惊讶。   蕾伊帮助双脚颤抖不止的希丽站起来。她浑身都是血,但是没有受伤。   我和蕾伊扶着手脚冰凉的希丽,逃入无边的黑夜中。 [newpage]   我机械地迈动着脚步,向前方走去。   前面几步远的地方,希丽摇摇晃晃地前进着,她那件浸满了血的亚麻长裙还没有换,血迹都已经风干,结成了黑色的硬块。   蕾伊在队伍的最前面,看起来也精疲力尽了。   虽然是黄昏的时间,天空的太阳却还是毒辣得刺人。过不了多久就会天黑,天黑以后就什么也看不见了,所以我们只能在这时候赶路。   这是第三天、第四天,还是更久了呢,不太想得起来。   那天晚上,我们在夜色中如迷路的动物一样逃亡。直到身后的马蹄声和吼叫声完全消失,才停下了休息了一会,然后继续在清晨的曦光中渐进。   我们不敢回到大路上,害怕被追捕者发现。   结果走着走着,我们发现自己已经偏离了大路,周围的景色渐渐荒芜,草木愈加稀少,景色渐渐变化为无边的荒漠。   我们逃跑得太急,连收拾行李的机会也没有。没有干粮,没有水,也没有遮阳的斗篷。白天日晒强烈的时候我们只能躲在阴凉处休息,在暮色四合或晨光熹微的时刻才能赶路。   我的脚底长了水泡,嘴唇干裂出血,脑子晕晕乎乎的,感觉不出平衡感。   希丽看了我一眼,停下来等我。她满脸都是灰土,嘴唇干裂得如同缺水的土地。   她什么也没说,可能是嘴巴太干,已经说不出话了。她默默拉起我的手,半拖半拽地带着我向前走去。   天空中盘旋着黑色的大鸟。那些是秃鹫,在等待着新鲜的食物。   再这样下去,我们三个都会死吧。      我们躺在一处岩石下,靠阴影抵挡着严酷的日晒。   蓝得刺眼的日空中,一群不知名的鸟类从天空中滑过,缓缓扇动着它们宽大灵活的翅膀。   「是从哪里飞来的呢……」   希丽的眼睛追逐着飞过天空的鸟,一直看着它们缓缓飞过天野,消失在天际的另一侧为止。   「丽伊是从哪里来的啊。」希丽又说道。   「……」   「唔……这个问题是不是对你太难了一点呢。」   希丽仿佛在自言自语。   「不过,我还记得很清楚哦!我的家乡,我还记得很清楚……」   「又开始了呢……」   听到希丽说的话,蕾伊好像不知听了多少遍一样,叹了一口气。   「对她来说还是第一次吧!你好讨厌啊,不想听就走开。」   虽然被这么说,蕾伊也没有离开,而是在嘴里嚼起了一片干枯的草叶。   「我的家乡在很远很远的北方,在那里,冬天的时候,天上会落下白色的羊毛。要去到那里的话,必须要一直向北走,穿过逐渐升高的群山,还要跨过辽阔得无边的海洋。在那里,夏天不会如这里那样炎热,冬天也不会这样寒冷……」   希丽抬起手,仿佛想要触碰天空中的某一颗看不见的星辰。   「我的族人都在马背上生活,我们用弓箭狩猎草原上的动物。在森林中,在草原上,到处都是数不尽的动物,从来都不用担心饥饿……我们无论男女,都是骁勇的战士。白天他们骑在马背上,驰过无边的原野,身披自己捕猎缝制的兽皮,用自己制作的弓箭猎杀野兽。夜晚,他们聚集在火堆旁,享用白日猎到的动物,然后在柔软的野草中入眠。不用叫谁主人,也不会向任何人下跪。」   蕾伊吐出嘴里的草叶。   「真好啊,可是你根本不会骑马吧。」   「……那是因为我没有机会学。只要我能学,就能成为最厉害的骑手。」   「真厉害啊,不过完全想像不出来你骑马的样子呢,你能爬上马背吗?」   希丽好像没有听见蕾伊的奚落,而是自顾自地继续说。   「总有一天,我会回到家乡,然后也成为一名御盾侍女。」   「希丽姐姐,什么是……盾侍女……?」   希丽啪的跳起来,挥舞起拳头。   「御盾侍女是我们族人中最厉害的女战士!御盾侍女不是人的侍女,而是是侍奉战神的女孩,就算是最强壮的男人也无法击败她们……我也要成为一名御盾侍女!」   她的金发在阳光下飘动,泛着流金般的光泽。晶莹的汗珠滑下她的脖颈,凝结成白银般的液珠。   「那真是厉害呢。」   蕾伊的语气听起来冷冰冰的,她从草地上跳起来。   「喂,你去哪?」   「休息得差不多了,该出发了吧?」   蕾伊转过身,头也不回地走向干枯的大地,她的背影看起来孤单而瘦弱。   「蕾伊姐姐……好像生气了。」   「不管她,谁知道她在想什么……」   蕾伊很少生气,总是笑呵呵的。这大概是我第一次见到她真的认真生气。   希丽赌气似的把一块石头狠狠丢向远处。   「笨蛋……」   我仿佛听见她发出愤愤的、咬牙的声音。      不知道又走了多长的距离,也不知道在往那个方向前进。我只是跟随着姐姐们的脚步,忍住疲劳和干渴前进。   我的意识一阵眩晕,「啊」的轻轻叫了一声。  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,已经趴在地上了。   「丽伊……啊,血!」   我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膝盖,大颗的血珠渐渐从摔倒的擦伤中溢出来。   奇怪的是,却不怎么痛。倒不如说,因为看到了血,反而冷静下来了。   「怎么办……还能走路吗?」   希丽的表情看起来好痛。   我摇摇头。   蕾伊弯下腰,从自己的裙摆上撕下一片布条。希丽俯下身,轻轻地舔舐起我的伤口,把污垢和尘土舔干净。   「没法走的话……我来背她吧。」   「你怎么行?你看起来自己走路都快摔倒了。」   「你不一样吗?」   「我还能走!丽伊这么轻,我背着她没问题的……」   「我年纪比你大,听姐姐的!不要闹了!」   我默默地看着她们两个争吵起来,不知不觉之间,已经把那句话说出口了。      「……你们走吧。」      两个人的争吵好像被一柄小刀斩断般戛然而止。   「你说什么?」希丽的声音虚弱得好像是风吹来的。   「姐姐们……走吧。不要管我了……」   「我们怎么可能……」蕾伊咬着自己的下唇,低垂着眼睛。   「我本来……就是姐姐们的累赘。」   一开口,泪水似乎就要涌出眼眶。但我死死忍住。   「姐姐们碰到了能吃的东西都分给我吃,一路上也总是停下来等我,要不是我走得太慢,姐姐们可能早就已经走出去了……」   我越说越快,似乎一辈子都没有说过这么多话。这些话语自然而然地从口中倾泻而出,好像它们早就已经在哪里被准备好了一样。   「一直以来因为我姐姐们都受了好多苦,我知道的……我从来都帮不上姐姐们的忙,还总是给你们添麻烦……蕾伊姐姐为了我每天都要受士兵们欺负,希丽姐姐为了我才不得不……呜……都是因为我姐姐们才不得不逃跑……」   「丽伊……」蕾伊的声音无力又悲伤。   「我没办法报答姐姐为我做的事,也没办法报答你们的救命之恩,以前帮不上忙,现在也帮不上忙……如果能做什么就能救姐姐们的话就好了,但是我什么也做不了,只是一直在拖累你们……所以……不要管我了……咳咳咳……」   我忍不住咳嗽起来,喉咙好像火烧一样,一丝水汽也没有的口腔里沙土好像刀子一样割着。   希丽的嘴唇动了动,好像说了什么,我没听清。干燥枯黄的头发遮住了她的脸,盖住了她的表情。她的手紧紧地抓着自己的胸口,指甲抠进肉里,划出一道血痕。   她又张开嘴。   「你口渴吗?」   「啊……」   我被她的问题弄得不知所措。   「我问你,你口渴吗?」   希丽的嘴角拧起狰狞的弧线。我吓得缩起身子。   「口……口渴……」   已经滴水不进几天了,不可能不口渴。不过这一点我们三个人都一样。   我还在恍惚的时候,希丽突然靠近,把我粗暴地把我按在沙地上,如同要侵犯我一样。   「你在干什么,希丽?!」蕾伊发出惊慌的声音。   希丽把双膝铁块一样死死地按在我的双肩。她俯视着我的脸,垂落的金发间露出一张暴怒的面庞。那双目中的眼睛好像燃着蓝色的火,红色的血管涨红了她的脖颈。   「张嘴!」   她不等我反应,用手掰开了我的嘴巴,然后张开胯部,把裙底光照射不到的幽密对准了我的脸,张开双腿坐到了我的脸上。   「唔呜呜呜?!——」   我的眼前一片黑暗,只能感觉到柔软的、温热的肉丘死死地压在我的口鼻处,肉丘间微微湿润的缝隙散发出轻微的骚味。   我疯狂地拍打她的大腿,但她的胯部毫不放松。   淅沥淅沥淅沥——   「呜呜呜呜?!!!」   火热得发烫的液体从肉缝间射出。我的嘴巴大大张开着,没有任何闪躲的空间,只能任由那些液体射进我干燥的舌齿之间,灌进喉腔之中。   「全部喝下去!一滴都不准漏!!」   听到她暴怒般的命令,我不由自主地松开了紧紧闭合的喉头。滚烫的液体从她的体内射出,灌进我的嘴中,流下食道,被我吞进胃里。   那些液体带着浓郁的希丽的体味,好像她全部的愤怒和悲伤全部都被凝结在里面一样。悲伤和愤怒的结晶在我的体内被吸收,化作我身体不可分割的一部分。   我感觉眼泪从眼角滑下,滋润着眼角干裂的皮肤。   已经不知道多长时间没有流泪了。      「我那天,是想去死。」   希丽躺在那块岩石旁,虚弱而单薄的肩膀缓缓地起伏着。   「那天三营的士兵们为了庆祝攻破城池,在营地里大吵大闹。他们去抢了战利品回到营地,准备再去城里抢上一波。为了庆祝久违的胜利,他们把我扛到了他们的帐篷里面。」   她讲的是我第一次遇到姐姐们那天发生的事。   我们三个坐在一棵孤零零的树下,看着远处渐渐落下的夕阳。空气的热度渐渐降低,甚至传来一股寒意。我抱紧了自己的膝盖,把身体缩成小小的一团。   「他们扒光我的衣服。明明就没有几件衣服,还全部撕烂了,手被拧到背后几乎快要断掉的角度。先是前面,然后是后面,那天我正好来了,他们干得我双腿之间全都是血也没有停下来。那些家伙看到血以后反而更兴奋了,一边嚎叫一边咬我的乳头,扇我的脸。」   她的声音陌生而遥远,好像在讲着另一个人的故事一样。   「然后他们就给我穿上从城里搜刮来的东西。先是不知道哪里来的羊毛长袍,上面还沾了血,又腥又臭,给我穿上以后又撕烂,然后把乱七八糟的首饰装到我的身上,金项链,镶着宝石的手镯,五颜六色的腰带,银质的脚镯,刺绣的披肩,把我装扮成贵妇人的样子,让我给他们跳舞,一边跳一边把身上的东西一件一件脱下来,然后又把那些东西塞进肚子里,看能塞进多少……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喜欢看我哭……喜欢听我一边骂他们一边哭。说什么其他的性奴都只会一个劲奉承男人,只有我最有意思……   「不过最可怕的是那些血……那些衣服还有首饰上都沾着不知什么人的血,死人的血,不知多少人的血涂抹到我的身上,我感觉那些鲜血好像会自己蠕动,像是冰冷的手一样掐着我的脖子。」   我不敢去看她的眼睛,我害怕她的目光,光是听见她的声音我就害怕,我甚至想捂上耳朵。   「所以啊,不知道为什么,虽然一直以来都是这样。被那些士兵不停地凌辱,身体完全不属于自己。明明已经习以为常了……但那次不知为什么,可能是脑筋出问题了吧,我就想——   「要不这次去死好咯。   「等他们都玩累走了以后,我就带上一直都偷偷藏好的小刀,悄悄不让人注意跑出营寨,往那一座被攻破的城里去了。我想要死掉的话,就找个没有人知道的地方死掉好了,最好别让蕾伊看见,她那么烦人,被看见的话肯定麻烦死了……虽然那时候确实已经死了……」   蕾伊的肩膀微微抽动了一下。   「我在城里乱走,不知道为什么一直下不了手。果然我还是没办法像我的族人那样勇敢,他们老去以后会自己离开部族,找到一个地方等待,什么也不吃什么也不喝,坐在同一个地方一直等待……   「城里到处都是死人,一不小心就会踩到,到处都是士兵。我就想,如果我再被哪个士兵抓到,不管他要对我做什么,我要在他面前把自己的喉咙割断,让血溅到他的脸上……然后我就期待有没有哪个士兵来找到我……   「然后我走到一条小巷里,没有阳光的小巷,一片寂静,简直像是提前来到了墓地,在那里,我看到了……看到了……」   希丽好像忘记了看到的东西一样,突然停下了叙述。不知道停了多长时间,世界都笼罩在一片寂静之中。   我想看看希丽的动静,悄悄抬起眼睛。   她正注视着我,注视着我的双目。那对湛蓝的、如同遥远北方天空一般的双目中溢出滚滚的泪水,珍贵的水分挥霍地流满了她苍白的脸。   「我看到……呜……看到丽伊站在废墟中,在那么多的死人中间,那么多的尸体和亡魂之间,站在那里,那么小,那么柔软,好像是路边开的一朵小花一样……她看着我……呜……她的黑色的头发比我见过的最美丽的布匹还要漆黑顺滑,眼睛比最璀璨的宝石还要闪亮,但是……但是最重要的她看我的表情……呜呜……   「那是……诸神派来的天使才会有的、悲哀的表情吧。   「我那时候就知道了……不对,早就知道了……怎么可以这样简单就去死掉!被那种悲伤的眼神看过以后,怎么还能舍得去结束生命啊!!!」      我们三人紧紧拥抱,彼此的身体贴在一起,分辨不出哭声到底是谁发出的。   「来,我们约定吧……」   于是,在无边的死寂的荒野中,我们三人彼此立约。   我们知道,这不是轻巧的约定,也不是垂死之际权作排解而成的慰藉。这是真正的约定。   从少女的口中吐出的言语将会化作最强力的言灵,比诸神与人类立下的契约更神圣,比牢不可破的命运之线更坚韧,比时间的流动更广延。   我们三人将互相守护,永不背叛,永不分离。   直到[[rb: 世界 > 时间与空间]]的尽头。    [newpage]   「啊……」   越过山脉还有深谷,撕咬死尸,啜饮动物的鲜血。   用彼此的尿液补充水分,用彼此的体温来取暖,用彼此的唾液来疗伤,用彼此的怀抱来睡眠。   在地上寻找着旅人的痕迹,在夜空中寻找星星的方向。   「这就是……」      一条银带般的河流缓缓地流过深深的河谷,绿茵茵的草甸从河滩边延伸出来。隐隐约约能见到一片低矮的用芦苇杆和泥巴搭成的棚屋。   再远处的地平线上,那座城市隐隐约约可见。   高耸的城墙,入云一般的塔尖。河流缓缓从城墙的门洞流入城中,门洞两侧,长着飞翼的狮像威猛咆哮,湛蓝色的城墙镶瓦如同海水一般闪闪发光。   在一片荒芜中,好像海市蜃楼一样出现了一座金色的大城。   好像在那里已经屹立了上千年,又好像转瞬间就会化作一抔沙土。   「我就说……我记得回来的方向。」   蕾伊趴在希丽的肩膀上,看着地平线上的和河流和城市,眼神中混杂着欣慰和不甘。   「尼尼微,我回来了……」 第25章 (二十四)永远也不会分离   注意到的时候,我发现我的人生总是与「失去」有关。   小的时候,偷偷藏起来的吃的,一转眼就会被其他小孩吃掉。自己藏在床底的娃娃,稍稍不注意就会被年龄更大的孩子夺走。自以为好不容易交到的朋友,也总会丢下自己,和其他孩子玩得其乐融融。   和朋友独享的快乐,同父母撒娇的记忆,属于自己的名字,注意到的时候已经全部失去了。这些东西好像被流水冲走,消失在时间的涡流中。   一开始的时候,还会认真地哇哇大哭,为失去的东西而哀伤。但是失去的东西缓缓增多,好像心灵柔软的表层也随之剥落,逐渐连悲伤也失去了。失掉柔软的心灵上出现了空洞,但是对此毫无感觉。   因为,虽然无法用幼嫩的言语顺利表达,但是自己隐约明白,「拥有」永远是短暂的,那种因为抓在手心里而安心的感觉令人陶醉,但是终究不可能长久。惟一永恒的是「失去」,不断地失去、剥落、就像是古旧的壁画缓缓失去饱满的色彩、鲜艳的颜料、清晰的轮廓,最后风化消失一样。   这是自然的规律,是拥有的幻象不能掩盖的真实。   一无所有才是最自然,最真实的世界。      所以,不会再去期望拥有,也不会再去梦想永恒。   至少,期望如此,期望此等卑微的愿望能够实现。   [newpage]   我睁开眼睛。清晨的阳光穿过窗口,射在薄薄的草席上。我揉揉眼睛,掀开草席,忍着倦意站起来。   靠在墙上缓了好一会,混混沌沌的脑袋才清醒过来。   房间里的其他人仍然在沉睡。虽然睡觉的环境非常差劲,废旧棉毡当作床单,薄薄的草席用作被褥,但是大家都还是睡得很香。   大概是前一天晚上太累了吧,毕竟大家晚上比我要忙碌得多。   我伸了个懒腰,穿上草鞋,静悄悄地走出寝室。   院子里静悄悄的,地上散落着前一晚还没打扫干净的垃圾。但清晨的空气并不难闻,漂浮着一股清凉凉的味道。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,好像把一晚上肺部积攒的浊气都更新了。   脑袋清醒了,浑身的肌肉关节好像也苏醒了。   寝室中传来低低的鼻息声,时不时能听见含糊不清的嘟囔。   今天也是新的一天呢。      「呦,丽丽今天来得也很早啊!」   「每天都来得这么早,小孩子还是要多睡一点才行。睡不好长不大的哦。」   「多不多嘴啊,老太婆,要我说丽丽一直都这么可爱,不也好得很吗?总比长大了以后……」   「哎呀你才是多嘴呐,还不快点给人家拿!」   「行行行……」滔滔不绝的大叔终于停下了嘴,从墙上抓起一把被熏得黑乎乎的木铲,走到店铺深处。他手脚麻利地从土砖砌成的烤炉中铲出一张张热气腾腾的面饼,整整齐齐地码叠在一张簸箕上。   大娘站在他身后,叉着腰,一脸不耐烦。她转向我,表情立刻柔和起来:「丽丽昨天晚上睡得好不好呀?」   「嗯。」我点点头。   「真是的,昨天晚上你们那也太吵了,连大娘这里都听得到……」   「对不起……」   大娘露出抱歉的神情:「哎呀呀,又不是丽丽的错。丽丽也很辛苦的吧?」   大叔托着把装好面饼的簸箕走过来,我蹲下身接过簸箕,把它顶在头上。确认保持好平衡后,小心翼翼地站起身。   正当要转身离开的时候,大娘「哎」地叫了一声,把一张面饼塞进我的衣服里。   「那个……筐子里的已经够了……」   大娘一眼就看透了我的窘迫:「哎~这多一个是大娘送给丽丽的,放好了回去自己吃。」   「可是……」   「没事没事,你们家每天都来照顾我们生意,多一张面饼又怎么了?不会记在账上的,就当时大娘请的就好了。」   我点点头,故意让长长的刘海挡住自己的表情。   「谢谢……」   声音小得我自己都听不到,我顶着一筐热乎乎的面饼,从面包店大叔和大娘的目光下逃掉了。   回去的路上,街道两侧的熟人都笑着对我打招呼。   「丽丽,早上好!」   「早、早上好……」   「啊,早哎,小丽伊,今天也出来买面包吗?」   「嗯……早上好……」   「早,今天我们店进了新的水果,要不要看看?」   「不……不用……谢谢……」   「丽伊妹妹今天也很早哇。」   「您也早上好……」   我迈着小碎步,穿过朝阳中逐渐活跃起来的街道,回应着一句句早安的问好。脚步不由得轻快起来,筋骨中最后一丝睡意也一扫而空。      「开饭开饭开饭!」   女孩们蜂拥而上,争先恐后地抓走筐里的面饼。我急匆匆得用长勺舀起磨好的新鲜鹰嘴豆泥,盛到她们向我递来的面饼上。大家毫无秩序地围在我旁边,有些人还想直接从瓦盆里捏豆泥来吃。   「大家不要抢……不要抢啊……」   我举着勺子,想维持排队的秩序,但是像每天早上一样,没有任何效果。大家的年龄都比我大,身高也比我高,我根本就没办法有序地分配食物。   「好啦,丽伊妹妹也别傻站着啦,去吃东西吧!」   「可是……可是我要负责分配鹰嘴豆泥的……」   根本没人管我,大家只是一个劲地涌上来抢东西吃。   「哎,丽伊妹妹,你怀里的是什么东西?」挤在我身边的一个女孩问道。她沾着豆泥的手指扑地抓住我的胸口。   「哎?那个……那个是……等一下……」   她的手指伸进我的衣服里,刷地把面包店大娘给我的多一个面饼拿了出来。   「哎哎哎哎——丽伊妹妹嘴上说着要公平分配食物,自己还不是偷偷藏了面饼吗!」   「那个……不是这样的……不是……」   我伸出手,想要把面饼拿回来,但是没人听我的话。面饼被传来传去,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缺了一口。   我后悔起来,早知道就在路上吃掉了。   「好啦好啦,面饼的事情我们不告诉老板娘,今天豆泥的事情你也通融一下好不好?」   「不是……这个不是我偷拿的……」   不善言辞的我怎么也解释不清楚,怎么说也没有人听。比起面饼和鹰嘴豆泥,我更害怕老板娘会知道我偷拿面饼的事。如果她不高兴了,牵连到她们俩的话……      「这么早就这么有精神啊,刚起床就欺负我们家丽伊?」   听到这声音,我的心情一下子放松下来。   蕾伊嘴里叼着一张面饼,一头黑色卷发乱糟糟的,显然刚刚才起床,但眼神清醒极了。   看到她的身影,其他女孩都停下了哄闹,好像看到长辈的孩子一样,顿时安静下去。只有刚才从我怀里抓出面饼的女孩撅起嘴,不满地说:「你们家丽伊偷偷多拿了一片面饼哦,怎么办?明明是负责分配食物的人,自己却偷偷多吃油水。」   蕾伊神色不变:「丽伊才不是那种人,对不对?」她看向我。   我点点头。   那女孩不依不饶地说:「那她怀里的面饼是怎么回事?大家可都看见了!她在自己怀里藏了面饼!」   蕾伊弯下腰,认真地问:「丽伊,这个面饼是你偷的吗?」   我摇摇头。   「那是怎么来的!难道是面饼自己跑进她怀里的吗?」   蕾伊摸摸我的头:「丽伊,这个面饼是怎么来的呢?别怕,照实回答就好了。」   周围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。我眼眶涨涨的,泪腺似乎随时会被这个场面压倒,涌出委屈的泪珠。我压下自己因紧张而变尖的嗓音:   「是……是面包店的大娘送我的……」   听到这个回答,寂静仅仅持续了一会。   「哈?怎么……怎么可能嘛!」   虽然嘴上这么说,那女孩的声音已经不如之前那样坚定了。她下意识四下张望,似乎想在其他人中找到自己的支持者,「凭什么……凭什么她非要多送你一片面饼啊!」   蕾伊轻轻捏了捏我的脸:「那还用说,当然是因为我们家丽伊太可爱了。」   那女孩的表情显然不接受这个理由。   人群沉默了一会。   「嗯……也不是没有道理……」   「确实有这种可能啊……」   「本来丽伊就不像是会偷东西的孩子……」   「丽伊每天都去买面包,跟那个老板娘很熟了吧……」   听到其他女孩的议论,女孩的脸由青色变成红色,由红色变成紫色,嘴巴微微张动,却什么也没说出来。她气鼓鼓地「哼」了一声,把被咬了一口的面饼丢在地上,转身离开了。   围观的女孩们也逐渐散开,似乎马上就把这件事情抛到了脑后。   蕾伊单手叉着腰,「啧」了一声。看了一眼地上的沾着尘土的面饼。   正当她想把面饼捡起来的时候,面饼却被另一个人捡了起来,随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消失在她的嘴里。   「哎哎哎哎哎——」蕾伊发出拉长的、极度夸张的惊讶声,「那个面饼是——」   希丽睡眼蒙眬,动作却快如闪电,毫不在意面饼上的尘土,三下两下把整张面饼吞进了肚里。她等到自己把所有东西都咽下去了以后,才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,迷迷糊糊地说道:   「啊呜呜呜……发生了什么?」   蕾伊瞠目结舌。   希丽歪了歪头:「额……为什么面饼会掉在地上?」   看到她傻乎乎完全没有理解状况的表情,我感到从刚才就一直没有卸下的心理防线终于得以放松。有蕾伊和希丽站在自己旁边,似乎所有害怕和忧惧都不再必要。   于是我放开泪水的闸门,大哭起来。   这下轮到希丽和蕾伊两个人一齐目瞪口呆,发出「诶诶诶诶诶诶——」的惊讶声了。   [newpage]   女孩们会在白天准备好食物和酒水,打扫前一晚的狂欢留下的一地狼藉。等到傍晚时分,太阳从街道尽头落下,店门敞开,准备迎接顾客时,工作就开始了。   「夜之伊丝塔」——我们三人工作的店家的名字。在尼尼微城最繁华的街道上,「夜之伊丝塔」占据了绝佳的位置,每到夜色迟暮,顾客便成批涌入大开的店门,和熟悉的女孩们调笑起来。   和姐姐们不一样,我大部份时间都在后厨帮忙,准备一罐罐麦酒和杯子,把大块的奶酪切成小块装进盘子里,烹饪简单的菜肴。我不太会做菜,幸运的是夜之伊丝塔并不需要优秀的厨师。   因为顾客们渴望的美味并非来自舌尖。      「丽伊,帮忙把这盘菜端到三号席去!」   我停下手中的活,用抹布抹干净手上的油污,跑着小步接过领班手中的餐盘。餐盘上摆着六罐满满的麦酒,我沿着熟悉的道路走向人声嘈杂的前厅。   离前厅越近,嘈杂的声音就越来越清晰,夹杂着含糊不清的咒骂和猥亵粗鲁的笑声。我掀开门帘,走入前厅。   一股浓郁的酒气,混杂着刺鼻的烟草、汗水、脂粉的气味灌入我的鼻腔。我忍住自己的鼻息,抓紧手中的餐盘,走向三号席。   地毯上躺着男人和女人,他们的身体如蛇一样交缠在一起。   「再喝一杯嘛,再喝一杯~」   女孩把刚刚装满的酒杯抵到顾客的嘴边,娇柔百媚的腰肢钻到他的臂弯里。   「再……再来!为了蜜拉妹妹,大爷再……再喝一……」   顾客面色透着醉意,一只手从女孩的后颈伸进去,钻到她胸部布料的下方,肆意地玩弄着她的肉体。女孩半是羞涩半是撒娇,把又一杯麦酒灌进了顾客的嘴里。   「哈哈哈……好痒,不要这样嘛……」   顾客沾满食物碎屑和涎水的大胡子在女孩的脸上蹭来蹭去,女孩娇笑着轻轻捶打他的肩膀。   虽然已经无数次见过这种景像,我的脸还是不受控制地变得滚烫。我控制着自己的目光,避开那些半裸着交缠的男女。但下流淫靡的声音还是不受控制地灌进脑中,好像无数只冰凉粗糙的手无情地触摸着我的身体。   我尽力缩起自己的肩膀,想要减少受到的注意。在一群成年或接近成年的男女中,我这个年纪的孩子一定格外显眼。要不是他们都只关注自己眼前的肉体或者那人包里的铜币,我几乎不可能避开他们的目光。   「诶,丽伊,你怎么到前厅来了?」   听到叫我的声音,我浑身过电般一震,寻声一看,叫我的人是希丽。   她的身上套着一件薄薄的露肩连衣裙,裸露的肩膀、胸口和双腿吹弹可破,薄薄的布料下显然什么也没穿,每一处凸起和凹陷的曲线都一目了然。   如果是刚刚来到尼尼微城的她,一定忍受不了这不知廉耻的装扮。但现在的她一只手拿着装脏碟子脏酒杯的托盘,另一只手拎着补酒的酒罐,虽然面色绯红,却已经褪去了刚开始的尴尬笨拙感。   我看到是她,松了一口气:「那个……我来给三号席送酒……」   希丽听到我的话,眉头立刻皱了起来:「怎么搞的?我不是和那家伙说过了吗?不要让你到前厅来,真是的……」   「那个……不是领班的错,我看见大家都很忙,所以自愿要来帮忙的……」   如果只有我不用来前厅的话,其他女孩大概只会更讨厌我。   「前厅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!下次我一定要找老板娘说清……咿呀啊啊啊!」   希丽的脸像被染红的牛奶一样,一瞬间涨得通红。她面露怒色,转身叫道:「干什么,不要乱碰!」   一名顾客淫笑着,将手伸进她连衣裙背部大大的开衩中,手背顶起她胸口的布料。   「呦,这不是希丽妹妹嘛,几天不见,发育得这么快啊?让叔叔看看又长大了多少~」   「唔……嗯……不要碰……那里那里……那里不行……咿呀!」   希丽咬着嘴唇,扭动着身体想要脱离男人的掌控,但她左右手都占满了,只能任凭男人的手在自己薄薄的衣服下肆意游走。   「咦,这不是丽伊小妹妹吗?这几天都上哪去了?我还以为你已经被哪个大主顾买走了呢。」   另一名顾客也注意到了我。几个身高是我的两倍的男人把我团团围住。他们的眼神毫无顾忌地盯着我的身体,目光舔舐从上到下、从里到外的每一个角落。   「怎么会突然卖了呢?当初不是说好的要公开拍卖的吗?」   「公开拍卖?那个老婆子说的吗?」   「你们就别想了,丽伊妹妹的初夜,也不是你这种人买得起的吧。」   「要是我发了个财,说不定就是我的了呢,说不定呢!」   他们哈哈大笑。   「丽伊妹妹,我们别管这些满嘴铜臭的老男人了,女人的第一次可是很重要的。要不今晚上我们找个没人的地方,哥哥保证给你升天一样的快乐……」   「你这小子,竟然想吃独食?被老板娘知道了,还不叫人把你打死!」   「嘿嘿嘿,能够给可爱的丽伊妹妹开苞,被打一顿也是赚到了!」   我紧紧地握着手中的餐盘,担心就算在如此嘈杂中,他们也能听到我剧烈的心跳声。   「你要敢碰她,就不是被打一顿那么简单了,」希丽冷冷地说,「最好做好下半辈子拉屎拉尿都离不开尿布的准备。」   她的身体微微颤抖,但我看得清清楚楚,那不是因为害怕。   而是因为压抑的恶心和愤怒。   男人们沉默了一会,咀嚼着她说的话的分量,究竟有几分是威胁,几分是警告。紧张的气氛持续了一会,不知哪个人突然笑了起来,其他人也如释重负地哈哈大笑。   「哈哈哈哈,希丽妹妹这么严肃干什么,大伙们不就开个玩笑嘛!」   「老板娘大家都知道,和男人一样,说一不二,丽伊可是老板娘最心爱的小公主,大伙怎么可能舍得让丽伊妹妹受伤呢?」   「希丽妹妹别总苦着个脸,来,笑一个笑一个,笑起来多好看啊!」   他们的手仍在希丽的身上乱摸,不过围着我的几个人逐渐散开,投入到别的话题中去了。   我向希丽投去感激的目光,她面露不快,默默地忍受着顾客上下其手。      漫长得像是一辈子的跋涉后,终于抵达了三号席。   这一席的顾客似乎没喝多少酒,比大多数的顾客都要冷静得多。他们躺在靠枕上,漫不经心地吃着小菜,腰边倚着陪侍的女孩。   我举着餐盘,把酒罐递给顾客。他们看也不看我一眼,沉浸在自己的对话中。   「……真的假的?阿舒尔城已经被巴比伦人攻陷了吗?」   「绝没有半分虚假。我的舅舅就住在阿舒尔城,他们刚刚逃到尼尼微来,要是他们离开阿舒尔的时间再晚几日,就要和那座城市一起被巴比伦人毁灭了!」   说话的顾客面色凝重,眼中布满血丝。他接过我手中的酒罐,痛饮一口。   「这群酒囊饭袋!自从大将军战死,我军中竟然再没有人能够拦住那群叛贼了吗!我国荣耀的军队竟然已经堕落到这等地步!」   「大事不妙啊……」另一人也面色沉重,「如果阿舒尔城被打下来了,那下一步不就是要……」   「岂有此理!尼尼微……尼尼微可是王的城市!有拉马苏大神保佑,不可能被攻下……」   另一个人酒气更重,提高音量,似乎要争吵起来。   「如果拉马苏神保佑,为什么阿舒尔城会陷落?」   「你……你这不敬的……」   陪侍的女孩们感受到剑拔弩张的气氛,赶忙端起酒杯:「别吵了别吵了,客人们不都是来玩的嘛,谈这种话题干什么呢?来嘛,陪我喝一杯……」   我终于送完了酒罐,赶紧头也不回地离开这里。      当我回到前厅更热闹的地方的时候,狂欢的气氛更加热烈了,就像每天晚上一样,空气中浓郁的酒精气息中混入了更加淫靡的、酸腥的气味,人的体液的味道。   手上拿着空托盘,脚步也快乐许多,我快步回到了后厨。   和领班报告以后,她让我继续给后厨帮忙。我放下一口气。如果再派我去前厅的话,不知又要遇上什么麻烦。还是后厨的工作更加适合我。   我突然想起在前厅没见到蕾伊。她是夜之伊丝塔的头牌舞姬,她的夜舞是客人们最喜欢的项目之一,每晚她靠着在台上跳舞就能挣其他女孩十倍的酒水钱。不知为什么今天没有在前厅碰到她。   「傻愣什么,还不快干活!」   领班看到我发呆的样子,用藤条抽了一下我的后背。我忍住背部的刺痛,赶紧抓起抹布。   一整个晚上我都在给后厨帮忙,忙得连坐下来休息的机会都没有。客人们络绎不绝地涌进店内,一罐罐兑了水的酒被送到他们手上,他们掏空自己的钱包,自甘被女孩们把钱包榨干。   这就是他们的生活,他们所渴望的东西,廉价的酒精,还有廉价的肉体,除此之外,都是不必要的东西。      「这一盘送到伊丝塔之间。」   我接过领班递来的餐盘,走向相对于前厅的另一个方向。   伊丝塔之间是后院的一间包厢,更准确的说,是第一间包厢。夜之伊丝塔可以被简单地分为前院后院两个部份,前院是接待一般顾客的区域,客人们挤在臭烘烘的前厅里喝劣质酒水,和价格比较便宜的女孩们调笑。而后院则是被分为独立的包厢,是给负得起钱的客人准备的。在这里消费的客人常常出得起大价钱,买来贵重的隐私和清净。   离开了喧闹的前院,空气一下子泠洌下来,小巧的院子里种着无花果树和石榴树,架子上爬着葡萄藤,地上的田圃中种着蔷薇和藏红花。我光着脚踏过冰凉的砖石地面,走向伊丝塔之间。   伊丝塔之间的门前垂着一张用作门帘的毯子。我走到门前,摇了摇门上挂的铃铛:「失礼了,客人您要的酒水送到了。」   四周一片寂静,门中没有传来应答,只能听到低低的喘息声。   我又摇了一次铃铛,再次通报了自己的身份。包厢中传来低声的交谈和轻笑,沉重的喘息,衣料窸窸窣窣的摩挲声,随即响起轻盈的脚步声。   门帘掀起,出现在门口的是蕾伊。   「啊……是丽伊呀……哈……辛苦你了,放在门口就可以了。」   蕾伊的头发湿漉漉的,贴在纤细的肩膀上。她一只手握着掀起的门帘,另一只手抓着一张毯子掩在自己胸前,下垂的毯子挡住了她的胸口和私处,露出汗津津的半边赤裸的身体。   她沉重地喘息着,眼神迷离,嘴角还留着晶莹的粘稠液体。   「放在门口……就可以吗?」   蕾伊笑起她特有的、安慰的微笑:「没事的,不用送到房间里去也行,我一会处理就……唔!」   一只粗大的、长满了蜷曲的汗毛的黝黑的手突然抓住她的下颚,把她的脸强行扭过去,把她的嘴唇按在手的主人的嘴上。   蕾伊睁大了眼睛,迷蒙的目光慌张地在客人的脸和我之间跳动。她挣脱了客人的粘稠的亲吻,喘了一口气:「主人,一会我们到房间里再……唔唔唔唔!」   那名客人没给她再说话的机会。两个人的脸再次紧紧地贴到一起,蕾伊娇嫩的嘴唇和客人粗糙的大嘴间发出粘稠响亮的吸吮声,客人仿佛要把蕾伊的嘴唇、舌头还有唾液全部吸到自己的口中一样,毫不留情地侵犯着她的口腔。   蕾伊两只手都被客人抓住,遮住她身体的那张毯子落到地上。   我立刻低下头捂住眼睛,但是最后一瞬间还是看清了蕾伊的身体。   她丰满的双乳上亮晶晶的,乳尖和肚脐上穿着金质的宝石环。蜜蜡色的肌肤上布满了掌印、鞭痕,还有绳索捆绑的痕迹。下体暗黄色的粘稠体液正从红肿的蜜裂中涌出来。   「那个……啵啵咕噜噜噜……主人……一会我们回房再……」   就算低下头,也能听见从蕾伊的口中发出的响亮而下流的吸吮声,分不出来到底是谁在渴求谁的舌头和唾液。   啵啵啵唧叽叽叽噜啾啾啾噜噜。   「刚才一直在房间里做,也有些闷了,现在到门口来不也很好吗?多凉爽啊。」   啾啾啾叽叽叽咕噜噜噜噜噜!   「咦?不……不行……这里……害羞……有人……有人在看…………啊……不要突然咿咿咿咦!」   啵的一声,从另一个位置传来粘滑的物体接触、空气挤出的声音,然后是皮肉彼此碰撞、溅起水沫的啪啪声。   啪、啪、啪、啪、啪。   噜叽叽叽咕噜噜噜噜啾啾啾啾噜叽叽叽叽淅淅咕噜咕噜!   「不过是个小妓女罢了,怎么了?要不我们到前厅去,让所有人都听一听你上下两个嘴巴发出的下流声音?」   啪、啪、啪、啪、啪、啪、啪、啪。   「不要……那样太害羞了……这里……这里就好……啊啊啊……不要那么……激烈……要叫出来了……」   啪啪、啪啪、啪、啪!   「爽就叫出来啊,被大爷我的大肉棒干到失神多少次了?还记得清吗?」   「咦咿咿咿咦……四……不是……五……五次……啊啊……不行……又要……又要去了!」   蕾伊的声音变得含糊,似乎晃动非常激烈,以至于她身上的汗水撒到了我的脸上。  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!   「啊……啊……主人……求求你……求求你允许……允许淫乱的……痴女蕾伊……高潮……请主人把贵重的……精液……赐给下贱的精液袋蕾伊……啊啊!」  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!   我忍不住稍稍张开指缝。看到了蕾伊踮起的双脚,还有她小巧的双足后那对巨大的、长满了卷毛的大脚。那对大脚血管狰狞的脚背,粗大的脚趾上、脚趾的褶皱、还有暗色的趾甲缝中都沾着晶莹的液体,分不清是人体哪个部位的体液,也不知道是怎么弄上去的。   「那就高潮吧,但是不准昏过去。」   「谢谢——喔喔喔喔喔喔嗷——去了……谢谢主人——要去了要去了——嗷嗷嗷嗷!」   蕾伊发出野兽一般的叫声,双脚微微离地。   「我也要射了……接住!全部给我用子宫好好接住!」   「喔喔喔喔喔喔嗷好的主人嗷嗷嗷嗷还在去还在去——」   一股水流射到地上,溅到我的脚尖。蕾伊的喉咙中发出空洞的气流声。   过了半分钟,我才听到精疲力尽的蕾伊滑落到地上的声音。   「啊……你是送酒水来的对吧?把东西放在里面就好了。」   我点点头,避开两个人,走进屋子中。   房间里闷热而腥臭,浓郁得几乎能让人昏迷的雌雄性臭侵犯着我的鼻腔。地毯的几处地方湿漉漉的,吸满了水分,踩上去吱吱作响,腥臊扑鼻。   我放下托盘,低着头走出房间。客人拖着蕾伊从我旁边走过,他的身影比我想像的还要高大,散发着强烈的雄性体味。   「别睡了臭婊子,还没有做打扫呢,快点张开你的臭嘴巴。刚才亲你的时候都能闻到你嘴巴的臭味,真是恶心,忘了你舔过什么地方……」   我快步离开了伊丝塔之间,几乎是冲刺着冲回前厅。      「咕……咕……咕……不要……喝不……」   「再来一杯再来一杯,大家喝得高兴,你不喝不给我们面子?」   「不……咕……呕……咕……」   希丽的双眼微微翻白,麦酒的泡沫从她的鼻孔溢了出来。   「来来来该老子了!」   她的脸好像一匹跑得精疲力竭的马,拉长的嘴唇包裹在肮脏的阳具上,鼻孔中喷出白色的泡沫,眼球向上抽动。   「咕咕……啾啾啾……唔……」   「怎么样,是酒更好喝还是老子的鸡巴更好吃啊?」   「咕咕咕咕……啾啾啾啾……不……都不……唔唔唔呜……」   几枚铜币被丢到她赤裸的、涂满手印和食渣的身体上。   「玩得那么开心居然不叫上我,希丽妹妹,也太不够意思了吧?我从后面走,没问题吧?稍微有点脏,灌点酒进去就干净啦。」   「不要……一起的话……唔唔……咕咕咕咕……啾啾啾啾啾……呜呜呜!」   「刚才还一副鄙夷的眼神,摸摸屁股就破口大骂,现在这臭样完全是顶级便女嘛。」   「哈哈哈,你没见到被摸屁股的时候她的奶头就已经翘起来了吗?下面肯定也早就湿得不行了。」   「这大奶子也是人间珍宝啊,涨涨的,是不是能挤出奶水来啊?」   「唔唔唔呜……不要……不要掐……呜呜唔唔唔!」   「原来乳头是敏感点啊,希丽妹妹也太好懂了。」   「唔唔唔呜呜呜唔唔唔!不……不要……呜呜呜呜呜呜啾啾啾!」   「喔喔喔,这次能喷多远呢?」   脚尖拉直,盆腔如同脱臼一般高高顶起。   噗淅沥沥沥淅沥沥沥。   「哈哈哈哈,这次也太厉害了,果然是因为奶头被咬住的缘故吗?」   「又喷那么多,希丽妹妹要脱水了吧,来,再喝一罐。」   「不要……唔……咕咕咕咕咕……咕嘟咕嘟咕嘟咕嘟……」   在交合的男女旁,我默默地收拾着地上散落的空酒罐。酒罐上的液体黏糊糊的,散发着脱离童年阶段后雌性下体特有的气味。   希丽根本没注意到我。如果知道我在这里的话,她大概会忍住,不发出那动物般的嚎叫吧。   那个人真的是希丽吗?还有在伊丝塔之间见到的蕾伊,也是真的蕾伊吗?就算在将军的军营里,也没有见过她们的那副姿态。   我突然感到一股恐惧,从我的小腹升起,弥漫到全身每个尽头,恐惧中裹着一股躁动的热意,我感觉自己的下体不由自主地抽动起来。   一股强烈的尿意突然袭来。   我加快速度,想要尽快离开这里,想要从脑中驱走希丽口中发出的吸吮声。 黄色文学永久地址: huangsewenxue.com 免翻发布:huangsewenxue.net 自动回复箱:bijiyinxiang@gmail.com   等我长大了,也会变得姐姐们那样吗?